十四、小樹  改寫自姚宏昌譯 佛瑞斯特‧卡特 少年小樹之歌

作者簡介

少年小樹之歌是擁有印第安血統的美國作家佛瑞斯特‧卡特（西元一九二五—一九七九年）的作品。這本小說呈現了一九三○年代，美國東部查拉幾山區印第安人的生活。書中描述一位印第安男孩小樹，從爺爺、奶奶身上學到的人生道理，以及與大自然共存的生命態度。

父親去世後一年，母親也跟著離開人間了，當年我才五歲。從那時候開始，我便和爺爺、奶奶一起生活。

記得那是個冬天的下午，在母親的喪禮結束後，我們走到鎮上的車站搭公車。上車後，我坐在爺爺、奶奶中間，這種被環抱的感覺好極了，我安心的沉沉入睡。

抵達目的地時，已經是深夜，我們離開大馬路，轉進一條長滿雜草的馬車車道時，我才發現山就站在不遠的地方。夜晚的山是一群巨大的陰影，月亮高懸在其中一條山脊上，望著那些如巨人般的黑影，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
「威爾斯，他已經累壞了。」奶奶的聲音從我的背後響起。爺爺停下腳步，轉過身來望著我，「在放棄的時候，最好先確定自己有沒有盡全力。」爺爺說完，轉過身又繼續走。不過，他的腳步變慢了，我可以輕鬆的趕上他，我想，他也和我一樣累了吧！

走了很久，我們彎進一條更窄的小路，山就橫在我們面前，彷彿往前走就要撞上似的。透過樹梢傳來的低語和嘆息，林間的一切生命彷彿都甦醒了，淙淙的水聲在身旁響起，一條山澗輕快的滾過岩石，在小潭裡休息了一會兒，又繼續往下流去。此刻，我們正走在山谷裡。

那半輪明月已經掙脫了山脊爬到夜空中，灑了一地銀色的光芒。從我身後傳來奶奶的哼唱聲，那是一首印第安曲子，雖然我不知道歌詞的含義，但是奶奶溫柔的歌聲，帶給我極大的安全感。

當我們越過山澗上的圓木，一棟木頭搭成的小屋就出現在眼前。那天深夜，我躺在鋪著柔軟毯子的木床上，透過窗戶，看見橫在小溪上的樹林，在月光下形成了幢幢黑影。不知不覺中，思念母親的愁緒浮上了心頭，我突然覺得這個家是那麼的陌生。

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我的床邊，她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頭，一邊輕輕的搖擺，一邊唱了起來：

小樹來了，

森林和樹梢間奔跑的風都知道他來了，

山伯伯更用歌聲迎接他的來臨，

「我們一點兒也不懼怕小樹，

因為他有一顆仁慈的心。」

接著森林、風和山一起合唱著：

「別擔心，小樹，有我們和你做伴。」

在山間跳躍的小溪蕾娜也不甘示弱，

用她那顫抖的清唱傳遞喜悅的消息：